吞墨

闲惟歌圣代,老不恨流年。

【医学cp】酒 醒

#现实向 #重修

好久没有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了。

高度数的白酒被他像白开水一样灌进喉咙里。他舔舔嘴唇,酒味香而醇,苦而涩。

他吸了吸鼻子,感觉应该痛痛快快地耍耍酒疯,哭上一场。

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,连眼眶都没湿。

大概人到悲伤至极的时候,连哭也不会了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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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非常喜欢你。”薛之谦坐在星推官的专属位置上,笑意盈盈地看向抱着吉他的毛不易。

“谢谢薛老师。”毛不易的吐息里夹杂着厚重的酒气,让本就不正经的语气更多了一份轻佻。

他喝的不算太多,可薛之谦看向他的眼神还是让他脸上一阵燥热。 

明明酒的度数不是很高。

 “比赛结束后,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——除了接吻。”

薛之谦一边开着玩笑,一边揽过毛不易的肩。

不知道是因为薛之谦的动作太过于亲昵,还是因为玩笑话太过于露骨,一抹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毛不易的耳尖蔓延到了耳根。

“好。”他轻轻向薛之谦的方向侧了一下身子,偷偷嗅着老师身上的香水气息,却又立马心虚地扶了扶镜框,扯了扯抽搐的嘴角。

他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中写着问题的提词板,小心翼翼地把那缕香气刻进记忆里。

在摄像机没有拍到的角落里,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隐忍和贪婪,在年轻人的眼眸里交替闪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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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看,我就说他在家里…唉,毛毛?”

房门被人打开,同居的室友走了进来,正对上满脸酣红的毛不易盘腿坐在沙发上。

满屋子的白酒味着实有点呛人。


“靠,你喝了多少?”

室友知道毛不易偶尔会喝两盅的习惯,但当他看到地毯上滚落的两三个白酒瓶,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
好在除了脸颊透着酣红以外,毛不易看起来没什么大异常,甚至…比往常喝酒之后更加平静。只见他稍稍抬眸,那眼神清明得很,分明不像一个醉了酒的人。

“怎么回事,谈恋爱被人甩了?”室友摸摸鼻子,觉得屋子里的气压低得可怕,只好语气轻快些来调节气氛,“什么大事能让你借酒消愁啊。”

毛不易瞥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去薛老师家了。”

听完这个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回答,室友更是不明就里,“怎么?相隔两年后师徒叙旧格外感慨?还是师父和师母过于恩爱把你虐到了?怎么着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啊。”

毛不易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,伸手扯过沙发上的外套,

“早睡吧,我出去一趟,不用等我了。”

室友实在不知道毛不易搭错哪根神经,一把将人拽住:“这都十点多了,你还喝了酒,是准备让警察把你从马路边捡回来吗?”

毛不易继续往门外走。

“有什么事情不能…”

“不能。”毛不易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了下来,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
人没追上来,毛不易稍稍放缓了脚步,走到小区外的十字路口,挥手叫了辆车。

“去哪?”司机打开计程表,透过后视镜打量着这个一身酒气的青年。

毛不易捏了捏眉心,报了一个地址。


车子最终停到了一栋别墅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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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小时前,毛不易也是这样站在这栋楼下。只不过没有沾染上满身的酒气,右手还拎着一盒玩具。

他忐忑地把玩具从右手换到左手,按下了门铃。

大约二十多秒钟后,门缝里一个漂亮的女人探出头来。

“师…高老师好。”那句师娘在他喉咙口里打转,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,“我是毛不易,来拜访一下您和薛老师。”

对方对于这次造访显然有些惊讶,她连忙把身后的大门拉开,温声道,“快进快进。正好谦谦在家闲着,我去叫他。”

毛不易温和地笑了笑,“麻烦您了。”

他走进了屋子,有些局促地立在客厅里,一边抿着嘴角,一边不经意地抬头瞥向二楼房间。


“来了来了。”伴随着一阵趿拉拖鞋的啪哒声,薛之谦从二楼走了下来。

“哪位贵客?”

“薛老师好。”毛不易放下玩具,出于礼貌地稍稍颔首。再抬眸看向薛之谦时,正对上满脸的惊诧。

大概是不希望自己会来吧。毛不易这样想着,又化解尴尬般地抬手扶了扶眼镜。

“很久没来拜访老师了。今天正巧有空,给小雪糕带了点小礼物。”毛不易并不打算留在这里给老师徒增烦恼,“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

“谢谢你啦...哎,你这孩子,先别着急走——”毛不易的突然到访显然让薛之谦有些措手不及,但也不至于让他方寸大乱,连待客礼节都一点不顾了。眼看着毛不易扭头就要走,他颇有些头疼地咧了咧嘴,连忙叫住对方,“这么久没见,你说两句客套话就走了,太不给老师面子了吧?”

毛不易停住了,嘴唇微微抽动了一下,垂下眼规规矩矩地答道:“其实…我最近写了新歌,老师要听听demo吗?”这句话的语气太过僵硬,像一个功底不足的演员在照着台本磕磕绊绊地对着台词,以至于听到的人都能猜到这句话已经在心底压了太久,终于此刻才有机会亲口说出。

薛之谦闻言愣了一下,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,等他看到毛不易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失落的时候,他忽而一笑。

“好啊。”


毛不易不明白薛之谦为什么笑,他只默默低下头打开微信,把保存好的demo发给了薛之谦。薛之谦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毛不易的微信聊天界面,备注是中规中矩的“薛老师”,他这才记起上一次对话已经是几个月前了。

“——走吧,跟我去楼上的工作室。”薛之谦习惯性地伸手去揽住毛不易的肩,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手臂堪堪停在半空中。

“好。”毛不易笑了笑,目光转向别处,化去了尴尬的气氛。


“麻烦老师了。”当薛之谦“咔哒”一声带上工作室的门的时候,他听见毛不易轻声说。

“怎么会。”薛之谦很难得地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。大概是平日装没心没肺惯了,他突然规规矩矩地这么一笑,反而让毛不易不自在起来。

“…我走过长长的一年四季,我总是想着你,想起我们终究也没有在一起。”

听到这句歌词,沉默了好半天的薛之谦突然调侃起了毛不易,“没想到毛先生也有一段坎坷的感情经历啊。”

毛不易像是一个上课走神被点名的学生,他没回话,而是抬起头怔怔地看向薛之谦。

眼神清明到容不下尘垢,却也遮不住涌动如泉水的炽热情愫。

薛之谦心口倏地一紧,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。

“挺好的,是你的风格。我很喜欢这种淡淡的韵味。”薛之谦顿了顿,却没有抬头,仍然盯着手中的歌词。

“以后…可以找别的老师来点评,毕竟风格不太一样,我别再误人子弟了。”

 

这话已经足够委婉隐晦了,毛不易就算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该明白这话的含义——划清界限,互不干涉。

更何况他那么清醒,那么明事理。

毛不易和薛之谦,这两个名字,不该再同时出现了。

他想尽一切办法延缓的告一段落,终于在今天到来了。

 

“毛毛,你是个很通透的人。

我不是。

“毛毛,要努力适应这个圈子。”

我不想。

“要坚持做你自己。”


 薛之谦大概是想拍拍毛不易的肩,手刚刚要落下,毛不易就站起身来。

“谢谢薛老师,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
“怎么会…不留下来吃晚饭吗?”

“不用了,晚上和朋友约好了一起吃饭。”

“怎么来的?”

“打车,我再打车回去就行。”

 

薛之谦没再说话,打开了房间门。

“老师再见。”毛不易冲他扬了扬嘴角,然后两步并作一步,匆匆走下了楼梯。
 薛之谦从毛不易的背影里看到了少有的慌乱。他倚在门框上,闭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。过了良久,他才睁开眼睛,从地上拾起一张纸条。

“我很喜欢您。

从很久以前开始。”

字迹一如既往地清秀,只是落款处的“毛不易”有些仓促潦草。

 

薛之谦的眼睛里除了微微的惊讶,更多的是怅然和自责。他把那张纸条揉了个团,投进了纸篓里。

不该留下的,就不要留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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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不易这才觉得酒劲上来了,热气从他的五脏六腑里一股脑地涌出来,燥得他浑身发烧似的烫。

离薛之谦的别墅只几步之遥,可这几步他也走的异常艰难。

他踉踉跄跄地跨上门口的台阶,一个重心不稳,背一下子撞在了门上。眼前昏黄的灯光不停跳动着。

一盏,两盏,四盏。

毛不易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被蛛丝粘连在了一起。他在颓然欲倾前,终于浑浑噩噩坐在了一层台阶上。

在彻底失去神志前,毛不易残留的一丝清醒意识还在耻笑着自己——看来被预言对了,真的要被警察捡走了。

  

“薛老师,您有见到毛不易吗?”

 薛之谦刚洗漱完就接到了毛不易室友火急火燎的信息。

“今天下午他来了一趟。怎么了?”
 “他晚上出去了,现在还没回来,问了问他别的熟人,也都说没见到他人影。”

话里话外是真的着急,估计找上薛之谦也是病急乱投医。

“这么大一人了,应该也不会出事。”薛之谦缓下语气,安抚道。

 “他喝了酒出门的,喝的还不少。” 


 薛之谦看着屏幕上的消息,皱了皱眉,回复到:

“那你还放他出门?”

 “我以为他…唉,我再去找找,您要是有他的消息,麻烦和我说一声。”
 “好。”

薛之谦有点担心起来。这家伙喝了酒,还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。他没来由地回想起今天毛不易看向自己的眼神,欣喜、遗憾、悲戚、自怨…让他这个想置身事外的人无法装作若无其事,无法束手旁观。

 

薛之谦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,却又莫名相信它。他走到门口,一只手紧握着门把手,踟躇半晌,轻轻叹了口气——

台阶上倒着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
薛之谦不由得感慨毛不易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果然不是白长的。他费了半天事,才把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架到了沙发上。

楼下的动静吵醒了本已休息的人,高磊鑫跑下楼时正看见薛之谦坐在沙发上,身边还躺着白天来过的客人。

“毛不易?”她眨了眨眼,为这场半夜大变活人的戏法摸不着头脑。

“嗯,他喝醉了,你先去睡觉吧。我在这儿照顾他。”薛之谦一边说着,一边给毛不易盖上毛毯。

等她上了楼,薛之谦给毛不易的室友回了电话。

“他在我这。”

“不用来接了,让他在这睡吧。”

“不麻烦。”

挂断电话,薛之谦盯着熟睡的人红得要滴出血来的脸颊,重重地叹了口气。他伸出手,想去摘下毛不易的眼镜。

毫无预兆地,毛不易睁开了眼。薛之谦的指尖立马缩了回来。

薛之谦实在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处于清醒状态,于是试探性地唤了一声,“毛毛?”

毛不易的眼神有些恍惚,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,挣扎着想坐起来,却被薛之谦一把按住了肩膀。

“你喝醉了,躺在我家门口。今晚先在我家睡。我已经和你室友说了。”薛之谦简单明了地把事情前因后果交代了一遍,末了又添上了一句关切,“酒还没醒吧。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。”说完,薛之谦就站起身去泡蜂蜜水。还没迈出一步,右手手腕就被毛不易攥住了。

“别走。”毛不易的嗓音有点沙哑了。

薛之谦低下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毛不易,想把手抽出来,可无奈这醉酒的人力气实在大。只好又坐在他身边,任凭他牵着手。

毛不易的手心灼热的有些烫人,薛之谦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,于是伸出另一只手去探毛不易的额头,还好,只是有点热,大概是酒精烧的。

他有些无奈道,“我去关灯,睡觉吧。”

可毛不易仍然没有松手。

 
 “老师不是怕黑吗?开着灯就好。”

“谁说要陪你一起在这——”薛之谦终究没把话说完,又坐回了毛不易身边,重重叹了口气,“快休息吧。”

 
 “坐着休息舒服吗?”

毛不易攥着薛之谦的那只手突然一用力,把他拉向了自己。薛之谦一个趔趄,倒在了沙发上。好在沙发够宽敞,两个人躺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
“喂,我不要面子的嘛。”薛之谦被毛不易突如其来的小孩脾性弄得哭笑不得。

“都是男的,怕什么。”毛不易淡淡地说。

薛之谦哑然。

好在夜晚的基调总是沉寂,即便长久的缄默也不会让气氛尴尬多少。

薛之谦避开对方因酒精而迷离烧热的目光,“快睡觉吧。”他摘去毛不易的眼镜,小心地放在茶几上。

毛不易这次终于乖乖闭上眼,嘴角仿佛还残存这一点笑意,像是一个虔诚的祈祷者。

 

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孩子。

薛之谦不再挣脱,任凭手腕被毛不易扣住。他轻蹙着眉头,却不是不耐,而是因为不解。


 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了。


大脑里的那只酒虫不知什么时候走的。毛不易睁开眼时,正对着薛之谦安静的睡颜,略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头,细密的睫毛轻轻翕动着。

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在这十几厘米的距离里做到“发乎情,止乎礼”。

酒精的作用还没完全消退,脸颊依然滚烫,眼皮依然沉重。但他却没打算继续睡过去,而是小心地维系着睡时的呼吸频率,对着眼前人的睡颜出神。

其实自打毛不易一醒,薛之谦就察觉到了,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,让他的太阳穴忍不住跳动了几下。薛之谦艰难地作了会心理斗争,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睁开了眼。

薛之谦看着毛不易慌乱地移开目光,装作没看见的样子。他顺势坐起了身子,扭头看向墙上的时钟,轻声说:“怎么醒的这么早?”

 

毛不易也坐了起来。

 “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您?” 

措不及防。

少年人的情愫即使隐藏的再深,也总是会露出马脚。薛之谦不是年少懵懂初涉情场,怎么可能会看不出。

但他宁愿自己看不出。

他扯出一个笑容。

他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,或者说,他没法回答。早就知道了又怎么样,结局既定的事情,再多说又能如何呢。

毛不易似乎早已料想到了薛之谦的反应,他没再追问,而且沉默了片刻,继续说,“您之前说,比赛结束后要答应我一个要求。”
 薛之谦稍作回忆,然后点点头,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句。

“任你宰割。”薛之谦说罢又是一笑,却全然没有了勉强的意味,就好像已经知晓对方要做什么一样。


毛不易看着薛之谦。

喜欢这件事,从来不是微末火星一夜燎成烈火。而是荒原上一丛无人问津的野草,年复一年地结种生根抽芽,那样的悄无声息,那样的不声不响,以至于终有一朝想起去看他一眼时,已经是漫山遍野,如初不能。

他忽然很想不顾一切地抱住对方,像那年的自己一样,偷偷把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埋藏在记忆深处,把那人的模样一刀一斧地镌刻进自己的灵魂。

但他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。

“老师,还记得比赛时玩过的游戏吗?”

 “什么游戏?”

“真心话提问。”

“拒绝回答还要弹脑门。”薛之谦回忆片刻,眼中含笑道。

二人的目光终于在此刻交接。

“有没有…哪怕一瞬间,喜欢过…我?”

只短短一句话,声音却哽咽得嘶哑发涩。


 从没喜欢过吗。薛之谦问着自己。

 他应该是喜欢毛不易的,他的才华,他的歌声,他的性格,都值得他喜欢。可薛之谦知道,与其称作喜欢,不如说是一个前辈对后辈的欣赏和关怀。那大概不是毛不易想要的喜欢吧。

 
 哪怕有过一点点的情动呢。薛之谦回想着毛不易无数次看向自己时温柔又隐忍的眼神,还是会忍不住心尖一颤。

 他看向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。
薛之谦抬起右手,抚上自己的额头,想要拨开那绺碎发。

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犹豫。等他回过神来,自己的眼前忽然也一片模糊。

右手最终落在了毛不易的头顶,轻轻揉了揉他的乱发,像曾经打趣时做过的那样。


“没有。”
 在沉寂的夜里显得如此清晰,如此掷地有声。
 毛不易笑了。酒精作用下的他整个人都仿佛烧着一样的滚烫,唯有泪水冰凉依旧。

“谢谢老师。”

“薛之谦。”薛之谦出声纠正道。


 毛不易起身像大门走去,礼节使然,薛之谦也跟了出去。

凌晨三点,但薛之谦没有挽留。
 “我会努力适应这个圈子。

  我会坚持下去的。

  还有一句很俗的话。

  祝你永远幸福。”


“你也是。”

告别的话不适合说太多。

薛之谦站在门口,看着对方的身影淹没在黑夜里。

夜晚都太仓促,一切好像从未发生,从未结束。

“哒哒哒”的下楼梯声过后,一层毛毯裹住了薛之谦的肩膀。

 “怎么这个时候走了?”

“酒醒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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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才几点啊,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?”

“没什么,酒醒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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